追寻过去年代里的浓浓年味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浓。年味在匆匆的脚步中,年味在鼓鼓的行囊里,年味在悠悠的回忆里……让我们一起来追寻过去年代里的浓浓年味。——编者
欢快赶年集
王安芬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乡徐沟小镇,一进腊月门,逢双日就赶集,这是年集,村南的一片空地上搭起的栏杆是骡马市,牛羊牲畜、飞禽走兽自由交易。镇子中心,南北东西两条长街,中间摆满了各种摊点,年货上市了,这吸引着十里八乡的人们纷纷涌来,男人们有的挑着扁担,推着独轮车置办年货,妇女们提着篮子,带着孩子,相跟着老人,三五成群说说笑笑一副闲逛的样子,我们孩子不关心牛马猪羊,紧跟着大人只为买个糖葫芦、棉花糖、扎头发的小卡子、发夹之类的小玩意儿,在一阵阵吆喝声中,我们寻找着心中的好东西,而家庭主妇们则买的是核桃、柿饼、大枣、黑枣、花生、孟封饼、草子糕……五花八门的糖蛋蛋谁家也不能少,是哄孩子的,也是正月里每家每户招待客人的重要摆设。
腊月十五以后,这集就自动改为天天集,牛肉、羊肉、猪肉、下水、鸡鸭肉、生肉熟肉都摆挂起来,琳琅满目,地摊上的葱姜蒜、扫帚、圪刷子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我跟着大人们大包小包提着、守着,父亲还要买几张红纸、墨汁为乡亲们写对联,母亲则总不忘请些门神、土地爷、彩条来装点院落,还要买鞭炮、跌跌晶,让我们年夜疯玩。
经过这一个月的准备,年味儿被烘得很浓郁,家里一派祥和、喜悦,厨房满是肉香、馍香,我的枕边是妈妈亲手缝制的新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内心对过年充满了向往和盼望,这是我期待已久的过年滋味。
如今的年味淡了,生活的富足让我们平时生活也过得富裕,快乐,丰富满足,孩子们更是不再期待新衣服、好吃的。可是在我们心底,传统的过年样子,就是一家人忙年,烧肉、炸丸子、买鱼、做虾……这个过程才是过年,我家依然保留着腊月里炸油花花的传统习俗,它不再是一种零食,而是一种象征。当全家人一起上阵,和面的和面,擀面的擀面,拧的拧,炸的炸,做出各式各样漂亮油花花时,这才是中国年的样子,满屋飘香、幸福的滋味,才是我们最珍惜的年味儿!
窗花添喜庆
荣泽
一回想起以前过年的情景,我便会想起红彤彤的窗花。那时候满院的窗户非常多,过年时心灵手巧的女人会把每个窗户上都贴上红红的窗花,远远看去每个窗户上都像绽开着一朵红梅花,近看每朵窗花却是不同的内容,不同的寓意,有福字、葫芦、石榴、蝙蝠、寿桃、牡丹等吉祥的图案。小小的窗花展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烘托出过年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我认为窗花是最具心思和巧妙的“年货”。年前在做针线活之余,剪窗花也是我最喜欢的乐事。各家各户的女人们在串门时还会互相比试,看谁剪的窗花好看又新颖,遇到漂亮的窗花图案,还会争相传看,并把人家的漂亮花样“腾印”下来。有一次我看到漂亮的“连年有余”窗花,喜欢得不得了,晚上我赶紧把麻纸和图样沾湿贴在小石板上,再拿着这石板在煤油灯上熏,制好花样后,用剪刀在红纸上剪出来,左看右看欢喜得很,然后还加上自己的创意,又在图案中加上“富贵”二字,这又变成了“富贵有余”窗花。在剪刀和红纸的交锋处,“喜鹊登梅”“金鸡报晓”“狮子滚绣球”等图案便跃然纸上。虽然以前物质贫乏,但我们会把对“富裕”年的企盼用窗花表达出来,用红纸剪出玉米、高粱、耕地、磨面、喂鸡、养猪的窗花,把这丰收喜悦的窗花贴在窗户上,映照出过年的喜庆和对来年的憧憬。
现在的生活这么好,过年时各种各样的年货,种类繁多,然而,对于我们家来说,窗花仍然是必须有的年货,我仍然会用窗花来装饰房间,让红彤彤的窗花开在每一扇窗户上,让每一扇窗户都闪耀着喜庆和吉祥。虽然现在各种类的窗花都能买到,然而我还是会自己动手制作。过年时,来我家拜年的亲戚好友,一下就会发现我剪的与众不同的窗花。小朋友会饶有兴趣地在每个房间转悠,猜猜窗花的寓意。子女们都知道我的爱好,在家团聚吃饭聊天时,也会聊聊我的“窗花艺术”。我会送给儿女孙辈们属于他们各自属相的窗花,送给孙辈们“爱学习”“踢足球”“学科学”等图案的窗花,鼓励他们好好学习、锻炼身体。我的小外孙已经会用简单的折纸法,随意剪出各种红红的花朵,用她自己剪出的窗花装饰她们家的窗户,小外孙因此觉得过年特别有意思,非常开心!我还会拿出我买的关于剪纸的书,和孙辈们一起欣赏,通过一幅幅窗花图案给他们讲古老的传说和故事,让孩子们感受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感受我们特有的“年味”。
石磨转悠悠
彭庆东
儿时,过了腊八,几乎天天一进故乡的院门,就看到“嘎吱嘎吱”不停转动的石磨,磨盘下溢出来的浆汁洁白乳嫩,满院散发着醇香的年味儿。
我们晋北的习俗,要赶在腊月里把来年正月里的豆腐、糕面、元宵粉等全磨出来,这些都是大年里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主料。从我记事时,村里就有了电磨、碾米机之类的电动机械,但是大多数人家仍然保留着老辈人留下来的手工推磨,虽然不像之前把它当成居家过日子不可或缺的家什,可是一到年关,石磨还是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为自家的石磨方便省钱,那年月不缺的就是力气,庄户人家能省一分钱是一分钱;二来石磨碾出来的面粉吃起来有筋道,那个韧劲更像是一家人凝聚成的亲情,可以说石磨旋转的人家才能感受到年的味儿。
磨豆腐是石磨的重头戏。先把整袋的黄豆挑拣洗净,泡在大木盆里一天一夜,直到干爽脆硬的豆子泡得膨大松软。此时,腊月里的第一轮磨由爷爷开推了。只见他提一口气,弓步站稳,双手抓住磨的长柄,两臂一发力,石磨就转起来了。奶奶用小勺连豆带水舀进石磨中心的孔里,豆在磨膛里反复碾轧着,不多时,细细的一股豆浆流到了磨盘下面的木桶里。因为我们家是大户人家,一口袋一口袋的黄豆不停地磨,要花去一周多的时间,于是推磨杠就像“接力棒”一样,天天在几个叔辈们之间传递。豆浆则在大铁锅里沸腾着,一板板豆腐像结晶似的凝固在木屉上。
磨完黄豆磨江米。磨江米粉就比较讲究了,一般在小年的前两天,先把江米淘洗干净,用立春前储存的清水浸泡,水温还不能太低,直到将米粒泡至手指能捏碎为准,然后将发胀了的江米一勺一勺舀进磨眼。推磨之前,石磨的出口处还要扎一条白布口袋,那是磨江米粉的专用口袋,形状如同行军时背的干粮袋。当江米水粉流满白布口袋后,细绳扎紧袋口,晾挂在堂屋的通风道上,慢慢滴尽水分,留下的就是湿粘的江米粉团,就可以正月十五筛元宵了。每到这个时候,大人们在磨面,小孩全都围着自家的磨子转,快乐地放弃了所有的游戏,偶尔过去给长辈们搭把手,拉拉磨,上个料。
磨完江米磨软米,磨完软米磨香油……腊月的日子,石磨推着人转,磨膛里溢出来的年味儿在大街小巷随风飘荡着,让人们一年又一年地期待着腊月的来临。
大院一家亲
梁林生
若问儿时年滋味,能记着的首先就是年前家里煎鱼、炖肉、蒸碗子、炸丸子时弥漫在空气中的肉香味和我们小孩放鞭炮响起噼里啪啦声时的硝烟味。这大概便是我儿时记忆中的年味吧?
那时候早早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就有新衣服穿,还有许多好吃的,还有那一年一度的压岁钱和拜年钱。那时我们家住的是父亲单位的宿舍大院,邻居们处得跟一家人似的,可亲呢。尤其是除夕这天,大人小孩个个笑容满面,院里显得特别喜庆热闹。小孩们一个个被妈妈打扮起来,穿上新衣服、新鞋,男孩戴上新帽子,女娃扎上新绸子、新卡子,有的还戴着头花,喜气洋洋地在院里嬉耍臭美。待到夜幕降临,满院灯火,各家丰盛的晚饭开吃了,院里依然静不下来:这屋传来哈哈的欢笑声,那屋传来喝酒的吆喝声,还有收音机里的唱戏声。不甘寂寞大男孩们最先冲出屋来,有的手上提一盏自制的小瓜瓜灯,小红烛闪闪烁烁,特别耀眼;有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鞭炮来,用香点燃后往上一扔,火光一闪,轰的一声,碎屑随烟雾飘荡,十分得意。姑娘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出来观景,站在一旁蹦蹦跳跳、哈哈大笑。
我们小孩们嚷嚷着要熬夜迎年,但往往最早熬不住就昏昏欲睡了。待到我被叫醒后一看:天刚蒙蒙亮,街上已有了鞭炮声。洗脸穿衣,喝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等不及吃饺子就跑出去给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叔叔姨姨们拜年了!
最先要去给陈大爷和陈大妈拜年,因为他们在院里年岁最大,所以大人们让我们要先上他们家拜年。我一进门就向他们鞠躬说:“大爷、大妈过年好!”大爷笑眯眯地盘腿坐在炕桌边,一面连声答:好、好,一面从盘子里抓把糖和花生往我手里塞。大妈走过来,把早已备好的一角钱新票票递给我,笑吟吟地叮嘱说:“好好学习啊,又长高了,大妈看见你们就高兴。”接着又进东家出西家全要拜了年、问了好。邻居家的孩子们也都一样跑着挨家逐户地给大人们拜年,自然大家的小口袋里都装满了各种“战利品”。
初一到十五,走亲又访友。观灯看红火,年味回味久。回想起来,这已经快过去60年了。“岁岁年相似,年年岁不同。”现在这么好的物质条件,这么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又是举家到饭店吃年夜饭,又是全家团圆观赏春晚,又是微信视屏亲友拜年,又是高铁飞机外出旅游,多好的年啊!但不知为什么有好多人却觉得现在生活好了,年味却淡了。儿时的年,论吃论喝论玩和现在没法比,但那时总让人觉得有股浓浓的年味。细细想来大概浓就浓在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孕育出的那和谐友爱、亲如一家的理念,浓缩在过年的人情味里。这不也正是我至今未能忘怀的儿时年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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